写作,不过是为了解脱自己。
🧣/豆瓣:南风热

-50- 岁寒

重权在握,却无法得到一个人的心,夏暖烟很难说自己在这一刻与当初的五哥感同身受,毕竟她与南宫曦如此亲近过,相比一直疏远的夏君啸,已经收获太多。

“哥哥想要占有的是她的心?还是她的身?是要一具无魂的躯壳?还是要一位永远守护你的将军?”

“……若是我都想要呢?”

“好,这确实可称得上是真心的回答。”

再回想起这几句话,夏暖烟恍若隔世,当初自己如此赞赏地回复五哥真心回答,如今自己的答案也不免是——都想要。

那辞官之举三日后答复未提,夏暖烟以为南宫曦会在朝堂之上逼问自己,销假上朝的曦将军却换了以往侃侃而谈的神色,既不说话也不表态,就连林大人故意的刁难也从不接招,一路沉默,俨然变幻了一个人,只是列在朝中的一副无魂的躯壳,夏暖烟时常觉得大殿窗外的鸟鸣声,反而更吸引南宫曦。渐渐地,朝中再度把这位女将军忽略了,仿佛没有一品将军这个人,转而询问南宫珺的意见,而南宫珺又时常得到夏云白的帮衬,一时之间,朝中关于南境的讨论中充满了这两位形影不离的年轻将领之声。

“珺兄刚才在朝堂上的言论,别有一番新意啊,如何想到的呢?”下朝之际,夏云白还在回味南宫珺提出的南境固守之策。

“那是三姐的想法,昨日她特意叫我去商讨的,说是商讨,我的那些个想法,在三姐面前根本愧不敢提。”

“曦将军的想法?”夏云白早也察觉到了南宫曦的变化,自己本想与姑母商讨辞官一事,可才说了两句,夏暖烟就明确表示不会准南宫曦辞去官职,暂且不论南境因为夏云扬,缺少一位边塞大将,只因日前大败巽维,应该不会再迎来大举进攻,但守城之将仍然要尽早确定,可纵观朝中将领,南宫曦本是一枚好棋,她即了解南境战局地势,又是一品大臣,分封固守一方并不会在朝中有太大争议,唯一的问题是,夏云扬守卫之处紧邻南宫老将军,将如此绵延的边境交由一家之手,难免冒险。

所以她建议扶持年轻的皇子们?南宫珺与夏云白细数来了数年少的皇子们——夏云浅,最为年长,并不擅兵法,倒极擅诗词,在京城做个闲散王爷倒也不错;夏云青,飞扬跋扈,看法独特,虽然还未及弱冠,却对世事有独特看法,即像三皇子,又像八皇子,如此之人派去边境,恐多年之后又是一出京城大战;夏云墨,骁勇善战,个性憨实,又曾经跟随南宫曦前往南境,近距离观摩战事,还曾在东门之战中出了不少力,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种子。

“云墨虽然参与过之前富州城大战,骁勇非凡,我这位堂兄也不得不赞叹,但毕竟年少,让他去守城,还是有些冒险。”

“这一层三姐也想到了,她多半还留有后手,只是此刻,并未告知我。”

“还有后手?”夏云白经这一提醒,立即盘算起朝中之人,可思来想去并未盘算出什么合适的人选。

“我说你就不要在这里白费脑筋了,以三姐这些年的习得,哪里是你我二人可以猜到的,更何况,这上面还有一位长公主掌舵。”

“看得出,姑母对你的这个提议也颇有兴趣。”

“我不打算再伤此脑筋了,新年假日将近,云白兄届时是否来府一叙?”

“晚宴必定是在家中陪父母了,晚宴之后,我再去你府上与将士们共饮。”

“那就静待云白兄莅临了。”

 

“暖烟如此爱喝酒,待身体好了,自可以去齐侯府与众将士们对饮。”

“休要胡闹,哪里有堂堂公主与将士们共聚一堂对饮的。我不过是好奇南宫家节日晚宴如何过罢了。”

“那新年?暖烟若是想要知道我南宫家如何度过节日,梦儿明日就下帖,请暖烟新年到齐侯府一叙?……不让那些将士们来。”

“那就约定新年。”

几月过去,南宫曦怕已忘了曾邀请过长公主去家中共度新年,握着南宫曦当初亲自递到手上的请柬,申时三刻,夏暖烟在长公主府看着冬日的暖阳,还未下定决心今晚是否“如约”去齐侯府参加晚宴。

中秋之夜竟然成了两人最后的狂欢,当初遥想新年,觉得此时已经尘埃落定,虽不知结局如何,夏暖烟却在心中笃定,南宫曦必会站定在自己身侧,无论成功的喜悦亦或败北的悲苦,都会一起品尝,却从未曾想到,步步机关算尽,却算丢了南宫曦的心。

齐侯府门外,被派遣过来的小厮躲在不远处的街角探头探脑,酉时刚到,陆续有将士们携眷抵达,南宫将军镇守南境未在府中,南宫珺首次站在门外迎人,他在营中向来毫无架子,与早到的将士们打闹起来。小厮中年长的一位朝人耳语一番,年轻者一溜烟跑了出去。

“禀长公主,齐侯府迎来送往,不少南宫军将士都已抵达府内。”

“门口谁人迎接?”

“珺将军。”

夏暖烟正要叹气,见赵管家飞奔至门外,飘花也望见,极少见他如此冒失,隔着门帘问道:“不知何等重要之事,连一向稳重的赵管家也如此莽撞起来了?”

“回飘花姑娘,门外有齐侯府车驾到,求见长公主。”飘花心里一喜,连忙出门细问,可车内人并未下来,只是端坐在车内等待回禀,不知是何人前来,也不知何事。

夏暖烟听了飘花的禀报,立即招手让人请进来。门帘掀开,急切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来人并非南宫曦,而是夏宛妤。

“宛妤见过姑母。”

“不知宛妤何事来访?”

“日前与婆婆共同统计新年晚宴来宾,发现姑母曾回帖新年赴宴,宛妤自然猜到是何人邀请,如今时间近了,因姑母此时身份,大家都在席间等待,不敢妄自开席,眼看就要错过了吉时,可无人……前来询问,也不见姑母车驾踪影,宛妤只好冒昧前来,好问个意思,以便后续安排。”

无人前来询问。夏暖烟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以南宫曦对自己此时的怨气,不肯来询问倒也不出所料。片刻之前听到赵管家的来报,说有齐侯府车驾在门口,夏暖烟几乎雀跃起来,以为就着此次赴宴,她与南宫曦可以冰释前嫌。

“本宫这就准备出门,宛妤可先行回去,定不会耽误南宫夫人开席。”

 

准备更换衣服,几经犹豫还是决定不穿朝服,虽为齐侯府晚宴,但毕竟是将士们欢度之时,不宜太过严肃。挑来选去决定穿那件深蓝色绣着大枝的白玉兰花的长袍。乘了车驾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齐侯府。

扶着飘花的手下车时,看到站在门口的齐侯府全员,身着白色厚袍的南宫曦也列在其中,黑暗里,看不到眼神里到底是何情绪。

一番拜礼之后,未曾见过夏暖烟的将士们围坐一团窃窃私议,夏暖烟身为长公主,还兼任监国,位次势必高高在上,已经很久没有接受如此多男人的目光,不免有些皱眉。

南宫曦自然也听到了自家将士们的私下妄议,一看开宴时间还早,便进了内堂。与南宫珺夫妻俩嘱咐了几句,两人便各自行事。南宫珺私下提醒将士们多加收敛,宛妤则去询问夏暖烟是否先入内休息片刻,待开宴时再出来。

夏暖烟自然喜欢这样的安排,可内堂也有不少将军夫人,一样不能避免人多口杂。

“宛妤,这宴席是否也可以单独安排,我虽在朝内,但与将士们,毕竟男女有别。”

“三姐也是此意,特意让宛妤来问姑母意见。”

“那甚好。”

 

再一次走进梦儿闺房旁的小厅堂,飘花本想着要协同齐侯府的奴婢们收拾一番,进去一看方知,一切早就安排妥当。夏暖烟站在屋外凝神,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很是熟悉。

“长公主殿下还是进屋内吧,冬夜过凉。”南宫曦抱着一件披风站在不远处,换做以前,她会不加犹豫的靠近,把怀里的披风直接披上自己的肩头吧。

“梦儿,果真不再回那梦蝶轩了?”夏暖烟直直地看着南宫曦,对方却避开了她的眼睛,默不出声。

“今日初一,五日之前,我还有把握可以扭转乾坤。梦儿,不必被那言出必行固死,在前后悔,比迟来后悔还是要好些。”夏暖烟对着漫天的星斗说话,不知道是否有人听了进去。

“长公主怎知,南宫曦会后悔?”南宫曦不服气的语气,让夏暖烟倒是有些后悔。

“既为新年,今日就不再讨论败兴之事了。齐侯府的桂花酿甚好,本宫需多喝几杯。”夏暖烟重新回到座位上,望着门外满园的梅花,都说岁寒三友令世人称赞,但此时心中期待南宫曦不要如此执拗,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酒菜上齐,南宫曦并未有要出去陪同将士的样子,夏暖烟也乐得不问,自顾自地吃喝起来,只在中途重又出去,与将士们寒暄对饮了一番,南宫曦不喜一群男人酒气冲天地围在长公主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

重新回到小厅堂,两人不说话各怀心思对饮了几杯,加上屋内的火盆日渐烧旺,南宫曦脸色开始发红,夏暖烟并非未曾见过她脸红的样子,但此刻的南宫曦脸上还带着一份坚毅,不似以前在自己面前那般害羞模样。

夜渐深,星辰散落,飘花已经两次示意回府,夏暖烟自知留下也不会再有任何交谈,倒除了酒壶中的最后一杯,举在嘴边。

“梦儿,再为我揉揉肩吧。”

南宫曦如梦中醒来般,回了一句“是”,自然走到她的身后,伸手按上了柔弱的肩膀,动作流畅,一如既往。之前只是看那朝服中的她更加弱小了,这一探手方知感觉并不虚,夏暖烟日夜操劳,确实瘦了很多,本来就稀薄的肩部,似可以直接触及锁骨。

夏暖烟自知这可能是两人最后一次“身体接触”,不禁落下泪来。透明泪珠滑落在深蓝色的袖口,乍看上去却像是一滴血。背后的南宫曦自然不知道这一幕,依然缓缓地揉肩,飘花一一看在眼中,刚要开头斥责南宫曦,夏暖烟顿时起身,说了一句“回府”,便走出了南宫曦的堂内,径直出了齐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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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有时候不禁觉得,码这些虐一点的情节,还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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