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不过是为了解脱自己。
🧣/豆瓣:南风热

-65-福星

农历五月初五,南宫曦正在夏暖烟宫内晚膳,吃得差不多了,若秋若宁刚被奶妈们带了下去,王勉匆匆忙忙地跑来求见。

“参见琪妃娘娘,长公主殿下。”

“什么事?”南宫曦点了点头,正座上的夏暖烟缓缓问话。

“皇上下午起便高烧不止,傍晚开始昏迷过去,太后已经到了寝宫,差奴才来请长公主也过去。”

“已经惊动母后了?太医院的人去了吗?”

“当值的太医们都过去了,熟悉针灸的贾太医施了针,稍稍好了一些,不说胡话了,恰巧今日不是甄太医当值,奴才已经第一时间差人去宫外请了,此刻恐是已经到了。”

“本宫也和长公主一起前往。”南宫曦看着夏暖烟有些着急的神情,觉得有人在身边可以多加照应,作应急之便。

“这……太后素来不喜娘娘,况且此时也并不知晓娘娘在长公主宫内,若是同时前往,怕……”

“王公公提醒的是,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先回去复太后的命,本宫换了衣服就来。”

“是。”

 

情况比自己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不少,夏暖烟一边站定让飘花穿衣,一边飞快地盘算着到底利用此危机,下午刚与李丞相商议过立储之事,又提及三皇子如今还在天牢之中,或许可稍加利用,先出了那天牢再说。

“梦儿,你先回德阳殿内等候,可稍作休息,但嘱咐晴水别熄灯。飘花,你们先去备辇。”

“是。”见飘花等人出了门,夏暖烟再次小声与南宫曦交代。

“帮我草拟一封书信,请李丞相也进宫以关心皇上安危之口,让他进宫面圣,交给罗荃送出宫。”李丞相应该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梦儿,用我的笔迹书写,不要加盖私印,嘱咐罗荃待李丞相看完便收回来烧掉。”

“梦儿明白,暖烟还是要多加小心。”

历来皇上大病之时便是朝堂混乱之际,如今储君不明,长公主监国,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写完书信,回到德阳殿,按照夏暖烟的嘱咐将院内的灯笼都点亮,屋内的蜡烛也都齐聚,差人观察着后宫各嫔妃们的动静,小太监们都一一来回报,某宫某处的娘娘被召唤至皇上寝宫,宫内的灯笼全都有人看守,一时之间黑夜似乎都被照亮了。

直到深夜,已经在门口打起了瞌睡的小太监才逐渐被熙熙攘攘回宫休息的嫔妃队伍惊醒了。人都回来了,看来病情趋于稳定,至少今夜不会再有什么大事发生。一一来回禀的小太监们回完了话,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南宫曦无需知晓,但又极为重要的。

“你们都不自己退下,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要禀报吗?”晴水看这屋内里的小太监们都快要站满了。小太监们又左右看了看,一个角落里的挤了出来跪倒在地。

“望娘娘恕罪,奴才们确实听到了不少旁他的言论,怕娘娘听了不免生气,可身为德洋殿的一员,看她们如此诋毁娘娘又觉得甚是恼人。”

一群宫里的小太监,全部都跪倒在地,太监们竟然也听不下去,南宫曦倒是生出了一些好奇来。

“但说无妨。”

“其他宫的娘娘们……说什么皇上是为了娘娘御驾亲征伤了身体,一进宫来就拖累了皇上,琪妃娘娘就是个灾星祸主,还说这本就是太后之言,让长公主也要远离琪妃娘娘些,免得沾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灾星祸主?南宫曦读古籍时也看过不少狐媚惑主的故事,倒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征战沙场多年之人,原来还可以沾染上这么个称呼。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奴才姓乔,大家都叫我小荞子~”第一个跪下去说话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了话。

“好了,都下去吧。” 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南宫曦顿觉安心。

看着夏暖烟款款走进屋内,神情有些疲惫,忙上前扶住她,暖烟也让她扶着,待坐稳在茶桌旁,才放松下来。

“暖烟如此疲惫,为什么不直接回翡翠宫休息。”

“怕你心神不宁又要做什么不好的梦了,不过几步,我又不用亲自走。”

“皇上……”

“甄太医用了药,扎了针,今夜算是熬过去了,不过此吊命之术,怕也撑不过半月了。”

半月,灾星,南宫曦听闻回想起这些的机遇,一时竟有些伤感。夏暖烟全都看在眼里。

“梦儿并非什么灾星,至少在我这里,梦儿从来不是什么灾星。”

“父亲,贵为齐侯,也不过区区二品将军,我也曾见到他在朝中被人笑,女儿的官阶竟然大过父亲;守儿,因为我的退缩做了前锋,可一出战便身负重伤;皇上,冲冠一怒御驾亲征,伤及脏器危及性命,现如今又病情加重,危险重重。”

“朝中之事向来盘根复杂,并不是简单的官阶就可以定论的,更何况,家中有一一品将军,是荣耀而非笑柄,南宫将军征战多年,我本以为他心胸开阔,但为了自己的面子却宁愿女儿坠入深宫,并未阻止,那婚宴上的表情何其可憎,梦儿念他养育之恩,我不妄加批判,但他又何尝不是因为梦儿的骁勇才得到了这齐侯的封赏;南宫珺,且不说以往镇守南境时梦儿是否为他挡过刀剑,我知道他那状元之位,至少大半功劳来自于梦儿的教导,战场负伤一则时运不佳,二则学艺不精,梦儿身上的伤疤又何尝少了;至于皇上,御驾亲征多少大臣劝说不听,一意孤行就应当得到教训,大婚本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之事,你和宛妤辈分七颠八倒,无人敢在明面上言说,不过因为他贵为天子,不可妄加议论罢了。究其缘由,皆源自男子们,梦儿反倒在此自省检讨,真是滑稽可笑。”

夏暖烟口若悬河地说了一通,急躁之时甚至面颊红润。

“我只是一时想到,并没有看轻自己之意,暖烟不必如此着急。”

“怎能不着急,该检讨之人偏安一方,倒是殚精竭虑者在自审。”听到南宫曦说并未看轻自己,夏暖烟的语气还是缓和了下来,“我说过,梦儿是美玉,从来不是什么灾星,在我夏暖烟眼里,梦儿是我的福星,是我枯木逢春的一剂良药。”

夏暖烟握了握南宫曦的手,期待着心中肯定也能随着手指尖的温度传导给梦儿,可自己常年都会四肢冰冷,即便是在这暑气即将来临之际,南宫曦回握了手,嘴角的微笑让夏暖烟觉得即便冰凉的手指,梦儿也懂她的心意。

 

后几日的朝堂上,又恢复了多边的争吵,李丞相凭一己之力,舌战众人,为三皇子当夜被允许出天牢探望皇上安插了孝道大于天的借口。夏云庭在这个关键时刻,又重新回到了夺嫡的位置上,但朝中仍有不少人记得他当初引发的京城之变,顺带着也开始质疑起允许此谏的夏暖烟到底是何居心。

斡旋在言论风暴中,夏暖烟也曾经历过几次,但从未有如此直面的机会,毕竟之前的监国一事,朝中大部分人仍觉得她是皇上推出来稳定一时局面的人罢了,以她从未在朝中表明偏向一方的姿态,赢得了大部分的支持,就连一向持反对意见的林大人,都默认没有追问,倒是新上来的田大夫态度不够明显,夏暖烟和七王爷也都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何态度。

最后,还是七王爷出面折中了方案,三皇子虽然有过不足之处,但仍是皇子中的佼佼者,如今皇上身体每况愈下,争论在所难免,但在此期间是否可让三皇子回府修养,也便于随时入宫,免得错过了尽孝机会,至于三皇子府将由夏云白重新整顿的京城守卫们严加看管,除非入宫探望皇上病情,否则不可离府半步。

林大人虽然觉得重回三皇子府无疑是昭告天下,三皇子即将重新得势,但这京中被软禁起来的王爷也并非没有先例,若是府邸监管严格,倒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加之不好彻底薄了七王爷的面子,最终勉强同意下来。不过增加了一条,夏云庭回了府,南宫婕和他的儿子却还被留在了齐侯府内。齐侯府内,南宫将军与南宫珺均去了富州城,只剩下南宫夫人、宛妤和大姐母子留在府内,众人皆知,这一家妇孺都不过是那待宰的羔羊,几乎被抬上了桌面。

五日过后,太后回宫休息夏暖烟还在早朝,夏君啸难得有些清醒,立即差人叫来了南宫曦。南宫曦自他病重以后首次见到,夏君啸的面色已经面如死灰,气若游丝。

“今日昭琪妃来,是想在我还未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为梦儿留下一封遗诏。他日若是突起变故,可保尔等性命。”

夏君啸挥了挥手,南宫曦跪拜在地,与以往当面宣读不同,王勉并未读了那圣旨,只是将一卷封印着的圣旨递到了南宫曦的手上。

“此时莫看,待到无力回天之时吧。”夏君啸制止了她打开封印,“也算是朕这些年来一意孤行的最后倔强了。”

“臣妾领旨。”

“至于你大姐,就只能看自身造化了。”

“臣妾不明,这与大姐何干?”

“但凡明白这朝中动荡之人,都不会相信你大姐未曾染指京城之变,若是……荣登大顶,自然富贵一生,若是不如此,那多半逃脱不了牺牲品的命运。”

“皇上不是已经与臣妾步步为营,确保了……”南宫曦还未说完,便自己猜到了那二选一的结果。

“看来琪妃明白了,果然聪慧之人,如此便好,朕所剩无几的日子也可少担心些,爱妃势必知道何时可用这一纸遗诏。可惜了,朕一直想要保护在身边的暖烟,身居要职者,又岂能双手清白,此乃为上者,必经之路,不知道到那时,八妹是否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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