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热

四月，马上就要到小谷的生日了，艾云想着隆重些，定了高级餐厅的位置，问谷羽还要请谁一起吃饭时，谷羽却犯了难，本来以为艾云会和她二人世界，而且……

“这么大张旗鼓的请人吃饭，难道不是摆明要礼物吗？这……不好吧。”

“那要不，就叶晓雪和夏栀？”艾云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生怕谷羽不高兴。

“原来是有人想要当和事佬。”

“夏栀那个性子就已经够让人着急了，你不是说叶晓雪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吗？她怎么也都按兵不动呢。”

“难道不是因为你和人家说，放手不要去打扰学姐么？”

“我那个时候不是不知道夏还念着么，所以才在找机会弥补啊，可这机会也不能硬凹吧，所以借用一下小谷同学的生日，小谷不介意吧。”

“介意倒是不介意，可我本来想着我们两个二人世界嘛。”

“这样，你和叶晓雪说我们去接她，夏栀多半会开车的，等吃完了饭我们俩就说去二人世界，让夏栀送她回家，剩下的就看她们自己造化了。”

自己的生日，惊喜却是给别人的，谷羽嘴上说着不介意，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不过和叶晓雪吃饭，听说夏栀也会来时，叶晓雪眼睛里透露出感激的光来，谷羽也只好当自己是在做善事，不过这份花在学姐身上的心思，谷羽一定要从艾云身上讨回来。

夏栀停好了车，拿着包好的礼物盒走进餐厅，灯光有些昏黄，靠窗的位置还临江，看来艾云还是花了不少心思安排小谷的生日晚宴，只是……为什么要拖上自己。为了准备小谷的生日礼物，夏栀也颇感头疼，虽然是学妹，但其实对谷羽的喜好了解不多。跟着服务员走到靠窗的最内侧座位时，看到了艾云和小谷，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只是看到背影，夏栀的内心就沉了下去，原来是这种意义的“电灯泡”。

最后的几步夏栀放慢了脚步，艾云已经看到了她的犹豫，赶紧招手打招呼说“这里”，夏栀只好换上了微笑走过去，一边坐在她们对面的靠走廊的位置，一边递过去礼物盒。

“生日快乐啊~”

“可以拆吗？”小谷看到学姐递过来的礼物，还是心花怒放。

“当然可以。”叶晓雪自从夏栀坐下就侧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分手以后的第一次同桌吃饭，还贴心地把原本放在左手边的水杯换了个位置，挪到了右边，免得一会不方便夏栀夹菜。可夏栀始终没有转头看她，连招呼也没有打。艾云递过来了菜单，问夏栀还要加点什么。

“啪”，闪光灯亮起，一声相机的声音也随即入耳，叶晓雪转头看到谷羽拆开的礼物盒，原来是一台拍立得相机。

“第一张是没用的。”夏栀低头看着菜单说了一句，旁边的人再次说了话，叶晓雪终于敢明目张胆地转头看她。

“啪”，又一次闪光灯亮起。

“我吃沙拉吧，最近要肥死了。”夏栀翻着菜单，感觉到旁边的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自己，打算打断她的目光，抬手把菜单合上，转身去招唤服务员。加完了菜，看小谷正在拍艾云，艾云满脸幸福地比着“yeah”的手势。叶晓雪觉得和上两次相比，夏栀并没有胖，只是比分手时稍微胖了一些而已，侧面的下颚线不那么棱角分明，多了一点点肉感。

“我来给你们俩拍一张吧？”夏栀想着既然是小谷的生日，怎么可以主角不在照片里，接过相机拍照，对面的两个人做鬼脸，各种搞怪的表情。“小妹妹也挺可爱的嘛，感觉云朵同学都年轻了不少。”

“我本来就很年轻。”艾云伸手越过桌子来打夏栀，夏栀哈哈大笑，倒是一旁的叶晓雪脸僵住了。坐在她的右边，叶晓雪看不到她哈哈笑时左脸颊上的酒窝，那句小妹妹也挺可爱的却如潮水般灌进了耳朵，淹没了世界上所有声音。上一次见到那位“助理”，快要成功俘获她的心了吗？服务员上菜的声音打断了叶晓雪的思路。

“学姐才不会喜欢小妹妹，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姐姐都喜欢姐姐。”谷羽一边开始吃东西，一边“无心”地插了一句话。

“我说也是，认识那么多年，我还没见夏栀同学对哪个小妹妹动过心。”艾云立即心领神会，接过了小谷的话，“也没有见过她主动追过人。”艾云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不知道叶晓雪懂不懂她的暗示。

“不觉得，非要恋爱啊。”夏栀回了一句话，继续默默吃自己的沙拉。叶晓雪眼睛一闪，所以她并没有打算开始新的恋情？那自己还有机会吗？

“你不要只是吃草啊，三文鱼也可以吃一点的吧。”艾云打算再助力一下，炭烤三文鱼，是叶晓雪点的菜，艾云当然知道，这是夏栀喜欢的菜。

“哇，第一张终于出来了，学姐没有看镜头……”小谷一直在关注拍立得相纸成像的进度，窗台上稀稀拉拉的摆了好几张，“不过，这张挺有感觉的。”艾云看了一眼，笑着对小谷竖起了大拇指。

“我看看。”叶晓雪伸手去要照片。语气轻轻柔柔的，钻进夏栀的耳朵，竟然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接过来的相纸里，夏栀在低头看菜单，叶晓雪半侧着身子看她，眼睛里透露出复杂的情绪，有些关切，有些不舍，又有些难过。两个人位于相片的两边，中间隔着很大的间隙，间隙前的桌子上，正好是夏栀的那套刀叉餐具。

“是拍得挺好的。”叶晓雪看完顺手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夏栀听她那么一说，侧头看了看照片。

“看来这个相机送对了，小谷有拍照的天赋。”

“啪~”又一声相机的声音。“小谷你好好吃饭，一会再玩。”艾云忍不住把相机夺走了，刚刚吐出来的那张相纸，被小谷讨过去放在了窗台上。

“这张能给我吗？”叶晓雪问了一句，小谷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叶晓雪随即把照片拿回了自己那侧，放回了包里。

夏栀其实不太喜欢照相，她大概习惯于做相机后面的那个人，每次出去玩，都是她给大家拍照，那种随机抓拍，她总是可以拍得很好看，当初她第一次给叶晓雪拍照，也是在片场的抓拍，叶晓雪一直留着那些照片，还洗出来放在展示柜里，父母第一次来时看到，也夸奖拍得很好。

夏栀自己更喜欢拍风景，留下的照片没有几张，之前和叶晓雪出去玩，也都是在拍叶晓雪和风景，两个人一起的合照，屈指可数。这张虽然看起来不那么“幸福”，但毕竟是两个人的合照。

“晓雪，那个热搜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吧，真是无妄之灾。”艾云看四个人都各自吃东西不说话，气氛很是尴尬，只好找话题。

“应该算是过去了吧，但影响还在，我虽然也收到一些邀约，但都不怎么样。”谷羽和叶晓雪都看向夏栀。夏栀自顾自地吃东西，喝水，似乎并没有在意她们谈论的话题。

“学姐不关心吗？”

“什么？”

“晓雪姐的那个热搜事件？”

“我不知道什么事情，那个圈子的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艾云在这一秒钟有一种自己无事找事，白做了好人的感觉，不过夏栀对不感兴趣的事情，确实从来都不会过多关注，她的界限一向很分明，做事说话也都很“一致”，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在意在场的朋友会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不开心，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气氛瞬间活跃，同样，只要她愿意，也可以让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

“那你呢？离职以后打算干什么？”艾云叛逆起来，转而向叶晓雪透露夏栀的近况，既然对方的不感兴趣，说自己的事情总不会遮遮掩掩了吧。

夏栀喝水的动作瞬间停住了，眉角低沉了一下。“暂时还没有什么好机会，最近，就忙忙那个剧本的事情吧。”

“终于上心了，和你说了好多次，你那些没有什么变现机会的电台就少花点心思，多看看剧本什么的，看来这次闲下来也不错，说不定真的可以打开新的一扇窗。”

“天天上班就只想着怎么赚钱和让领导满意了，难得有个爱好是随心所欲的，本来就没花什么心思了，还要再少花一点，那岂不是都没有了。”

晚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结完了帐艾云把钱包一扣，“接下来的活动我们就二人世界啦，你们要自觉，不要来打扰我们，晓雪没有开车，夏栀就负责把晓雪送回家吧。”看着夏面露难色，艾云语气一转，“你不会要让一位大明星自己打车回家吧，这样很不安全哎。”

“嗯，我送她吧。”夏栀觉得自己钻进了一个被人安排好的圈套里，但让叶晓雪打车，确实也不太合适。

又坐进了夏栀的车里，还是那辆贴着神盾局标志的白色小型SUV，前排的位子似乎没有变过，通风口的粉色手机支架不见了，车钥匙上的杰尼龟也不见了，只有一枚黑色的木质圆柱挂在上面。叶晓雪一度想要打开手套箱去看看它们是否还躺在这辆车里，但已经没有了翻夏栀车子的身份。

“小区的门牌号是多少来着？”夏栀打开手机准备导航，随口问了一句，发现叶晓雪呆愣愣地看着通风口，连忙补了一句，“我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曾经住过一年多的小区门牌号吗？小栀的记性一向很好，记得她所有随手放过的东西，就连出去旅行走过的路有什么特色的咖啡厅都会记得，却已经不记得自己家的门牌号了。叶晓雪一瞬间又涌现出放弃的潮汐来。

“1388。”输入了门牌号，夏栀发现其实她并没有把地图上收藏的点删掉，那个位置还备注了“屋企”，只是长久没有点进去过。叶晓雪的语气里充满着好多失望，夏栀有些心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夏栀为了避免安静的空气里全是尴尬，打开了收音机。电台里的女DJ说话舒缓，突然放了一首粤语歌。

【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 但却令我看破爱这个字 自你患上失忆 便是我扭转命数的事

……

娱乐行的人影 还在继续繁荣 我在算着甜言蜜语的寿命 人造的蠢卫星 没探测出我们已 已再见不再认】

《小城大事》，歌还没有听完，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Bye~”，夏栀停好了车，解锁了车门。叶晓雪内心笑了起来，“就不说再见了，叶晓雪，希望我们今后都不会再见了。”即便是这样一个随意的时刻，她都还是记得不说再见吗？

“小栀……”叶晓雪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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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云：我们就是用来过渡的工具人……

夏栀：难道我之前没有当好知心姐姐（还是妹妹？）的角色吗？

谷羽：这两个人真的急死我……奉献了生日晚宴居然就这……就这……

叶晓雪：她那么明显不在意，我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