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来日方长
原本以为离开了公司，和郁清来的缘分就会慢慢变成朋友圈点赞的交情。没想到郁清来坚持不懈地约夏栀吃饭喝咖啡，推脱了几次以后，对方终于渐渐冷却下去。
“听说栀姐之前在燕都上大学的，我年假打算去燕都玩，有什么需要注意，或者特别推荐吗？”
夏栀一向觉得同事就是同事，同事的界限在那，有利益关系捆绑，是没办法做朋友的。不过自己离职了，和郁清来保持距离的主要原因，是她曾经表示过好感，夏栀没有兴趣，自然也不想耽误别人，答应了见面难免会给人错误的信号，但给一些建议，似乎并不越界。
而且，就算是一般的朋友来问旅行建议，夏栀也会回答的。喜欢旅行，也很喜欢燕都，这几乎是所有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事实。大学和刚入职场的那段时间，夏栀很喜欢和朋友同学一起探店，发觉了很多只有在燕都深入混过的人才知道的特色店。
于是热情洋溢地回复了郁清来要注意事项，住在哪里方便，哪里的奶酪最好吃，哪家餐馆的特色是什么。
“燕都的秋天是最棒的，如果时间可以安排，秋天去吧，格外得美。”稀稀拉拉说了一大通，抬头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那就十一前去，栀姐愿意和我一起去燕都玩一两周吗？”
夏栀楞在了电脑的对话框前，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对话，只不过话题是自己擅长的领域而已，却没有想到意外地拐了个弯，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陪游？就算了吧，不过周末可以陪你喝一次咖啡。”夏栀决定找个面对面的机会和郁清来聊一聊，当初那微信的拒绝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真诚一点地沟通总会有好的结果。
走进咖啡馆时已经看到郁清来在角落里坐着，走过去问她喝什么，郁清来着急地站起来说自己点。
“虽然我最近失业，但请你喝杯咖啡的钱还是有的。”夏栀制止了她，去点了两杯咖啡，抬着咖啡杯回到桌前，两个人各怀鬼胎地默默喝了几口，夏栀的眼角可以看到郁清来眼神里的雀跃。
“你走了以后，感觉上班都变得没劲头了。”
“上班，本来也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吧。”
“可之前你管市场部的时候，就觉得能学到东西，又很有规划啊，现在……哎~”郁清来不免抱怨起来。夏栀并不太想要讨论前公司的事情，干脆岔开了话题。
“怎么突然要去燕都玩。”
“就是年假快过期了，之前午休时经常听你说燕都的那些地名，想去看看。”
当初难得的一起吃饭时，无意间得知郁清来小自己9岁。9岁，不知道是不是夏栀的一个劫，不过郁清来的出现，倒是让夏栀切换了一个角度，审视过往。
看着郁清来，仿佛看到了当年同样勇敢的自己。当初，她也有过如此清澈雀跃的眼神吗？会努力创造机会尽量多的出现在身边，因为她回复一起吃饭而开心好几天，甚至为了放学可以和她走同一条路，借口说自己的补习班教室在万山的另一头，那些推着自行车并肩走过的路，聊过些什么，如今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她们在万山从未偶遇过，大部分是夏栀主动去找，跑去她的实验室，绕去她初中部的办公楼。大学毕业以后，夏栀渐渐没有这种主动的勇气，面对大部分的暧昧，都保持着一种可有可无不咸不淡的态度，只有叶晓雪例外，她一次又一次不遗余力地和自己打招呼，甚至在分手以后，她们都总是不经意间遇到。叶晓雪，为什么兜兜转转总是会想到这个人？
“栀姐，你现在单身吗？”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不是；从现实情况来说，倒是没错。”
“那……我是不是可以追你了？”她居然比叶晓雪还要勇敢，得到这样的答复，居然还说要追人？这是独属于年轻人的特质吧。夏栀笑了笑，觉得可以乘机开启自己想要进行的话题了。
“先教你一招，要追人，就径直去追，不要问对方的意见。不过……我没怎么追到过人，所以可能也不是什么好的经验。”
“那……可以吗？”
“清来，我很好奇，我到底什么吸引你？”
“能干，理智吧。”
“哈哈哈哈，”夏栀听到她的答案以后安下心来，“相信我，那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好，再走近一点，你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有很多的不堪，是不会在职场上表现出来的。你还年轻，只是一时迷了眼而已。”如果是这两个特质，只是职场上的Jane，而不是生活里的夏栀。
“如果你可以让我一直站在这不远不近的位置，我也可以的。”
“等你发现我并不是一直都能干理智的时候，会失望的，令人失望，是我最不想要的。”
“你都没有尝试，怎么会知道我会失望。”
“因为我遭遇过好多次了，庸人自扰也好，强调一句话太多遍也好，都左不过是，刚认识我时那些吸引人的特质，原来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流星而已，当那颗星熄灭了，会觉得你夏栀也不过如此，凡人一个。”
“那我不也是凡人一个么，而且还不是那么能干。”
“多出去旅行也不错，清来，外面的世界很大，多出去走走，多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吸引你的人很多，不要圈地自萌。”夏栀说完这句话自己楞在了咖啡杯前，她一下子明白了高三时慕容晓的那个问题。
她低着头吃饭，问了一句，“你要不要报万山大学？”在得到快速且否定的答复以后，她没有任何迟疑地告诉夏栀，觉得她适合燕都，夏栀后来如愿考到了燕都的一所大学，可在寒暑假回去的日子，却觉得两个人的距离从挨近的平行线慢慢变得渐行渐远起来。
慕容晓，曾经有过一瞬希望过她留在万山？但最终还是希望自己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夏栀一直觉得在和慕容晓的关系里憋屈，她总是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师生情谊，还是不过一段忘年交？直到此时此刻她对着郁清来说出这些话，才发现慕容晓多年前的小心呵护，她把夏栀保护得很好，无论这段情感到底应该归在何处，她都做到了年长一方的呵护与放手，甚至，可能还要承受着校园里的八卦。
借由郁清来的眼睛，夏栀突然更懂了自己，也更懂了以往的日子。
正陷入这一刻的新鲜感悟中，手机响了起来，夏栀语气平常地回了几句话——嗯，你那么忙就不必陪我回万山了，不过下周看你哪天有空，先去社区问清楚需要哪些资料吧，免得我要跑几趟。好，那就下周二下午等你。再见。
挂了电话准备结束这次下午茶时间，夏栀有些担心自己的太过直接让郁清来受伤，临走前又补充了几句。“先去看看世界吧，清来，如果还觉得在我身边愉快，做忘年交的朋友，我应该也还不错。”
周二和林寒涧开车去了社区，拿回了一大堆的资料，林寒涧来了兴致说要去看话剧的排练，坐在下沉式排练厅的台阶上看了一个多小时就自己走了，剩下夏栀独自一个人。念晓之演得很投入，念晖写剧本算是不错，但作为导演却没什么经验，念晓之除了自己的戏份外，还要去帮忙调其他演员的状态，看上去倒是艾云帮了些忙，能提出一些不错的建议。
随着门外高喊着“夏女士，外卖~”，众人迎来了下午茶时间，念晓之回过头才看到坐在台阶上杵着下巴的夏栀，起身拿了外卖，拿出两份芒果味的饮料等着念晓之走过来，其余的交给艾云去分，“有葡萄味的啊。”夏栀假装不经意地提醒了艾云一句。
站在台阶的最高一层，念晓之没走上去和夏栀并肩，而是站在了下一层，把额头顺势靠在了夏栀的肩膀上，夏栀没有躲闪，只是眼神看向了还在场地里的叶晓雪，对面的人没有看她，眼睛里也没有丝毫的波澜，最后一个接过了艾云特意留下的紫色饮料。
“累死了。”
“看着就挺累的，您这位弟弟，当导演，可真是……绣花枕头。”夏栀站得笔直，任由她靠在肩膀上休息，“喝东西吗？芒果的。”
“嗯，今天怎么想到来看排练了，你不是……”念晓之抬起头来，接过饮料，转身和夏栀一起坐在了台阶上，看着并没有看向这边的叶晓雪，“不是说没有必要就不出现么。”
“林寒涧想来看看，想着都来了，就顺便赞助个下午茶吧。”
“今天股市赚钱了？”
“昨天还不错，小赚了一点。”
“他介绍的投资方谈得还不错，不过他们希望我们还是去燕都面谈一次，要么，你和我去？”
“不是应该带念晖去么？”
“你也说了，他是绣花枕头。”
“哈哈哈，女主、制片人，还得兼任导演，你这趟买卖，划算么？”
“这不是被人忽悠上了贼船了么？夏栀在帮我算账吗？”
算账？夏栀从来都不太擅长，以往在一起时家里的所有账，都是叶晓雪来算，夏栀渐渐不太去管买东西多少钱的事情，叶晓雪告诉她要付多少钱，她随手付了就好。
“我只是觉得你辛苦而已。”
“那有什么犒劳吗？”
“不是借了你肩膀靠吗？”夏栀又一次看向场地里的叶晓雪，她今天一直没有看过自己，换作以前，自己的出现会一直都迎接她的目光，要是看到念晓之靠在肩膀上，她还会咬着唇转头，今天和林寒涧去咨询的事情，曾经引爆了两个人的关系，如今快要尘埃落地，却早就不是开始的初衷，夏栀不免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不过是自找没趣。
“今天和林寒涧一起去社区，时间到了？”
“嗯，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夏栀喝了一口手里的芒果饮，“晓之，从来不介意这件事吗？”
“我为什么要介意？难道夏栀希望我介意？”念晓之手里拿着同款的芒果饮，口味、脾气、性格、星座，念晓之和夏栀总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若是做朋友，倒是很好，但若是做恋人，夏栀却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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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栀：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被卡在这魔幻的年纪中间？
叶晓雪：不要看她，不要看她，绷住了。
OS：霜降日~最近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红叶桂花香，快乐都是微笑的事。